“备勤备航部署。”北京时间2023年9月21日上午7时,急促的铃声让中方执法艇53107艇上的中方执法队员忙碌起来。
这天,第133次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编队(后简称“执法编队”)即将返航。执法编队包含四国执法艇,中方执法艇为3艘,记者参与巡航的中方执法艇为53107艇。
闻令而动,不到10分钟,各战位执法队员全部到岗。住舱中,尚未完全从睡梦中醒来的随艇记者,耳边响起了各个战位上中方执法队员铿锵有力的回令:“备勤备航完毕。”
随着启航的汽笛拉响,中方执法艇53107艇瞬间被“激活”,船舱开始摇晃、震动。
记者走出住舱,踏上甲板一看:一轮火红的太阳正从“金三角”水域的山峦中“跃”出。
这样的景象,对于多次参与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行动采访的记者来说并不陌生。初看时,只觉得振奋与激动;再看时,却是满心的感佩。
当清晨的阳光将老挝“金三角”水域映照成金黄色,湄公河航道上也流淌出情比金坚的“澜湄情谊”。
情谊,初建
中老双方执法队员的情谊建立,是一次次互相交流、互相学习开出的友谊之花。建立“一日生活制度”、互学双方语言、栽种蔬菜……老方执法队员在中方执法队员身上发现很多亮点。
2015年1月,随着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机制的深化和执法合作交流需要,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编队驻老挝班相果联络点(后简称“驻老挝班相果联络点”)正式挂牌成立。这是继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驻老挝孟莫联络点(后简称“驻老挝孟莫联络点”)建立后的第二个驻外联络点。
“老方执法队员在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开展初期,并未经过水上执法和船艇业务的专业训练,队伍的正规化管理措施并不完善,这让老方执法队员在开展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工作时多处受掣肘。”“驻老挝班相果联络点”中方指挥长周骏告诉记者,第一次与老方执法队员开展联合训练时,双方在交流中发生过很多趣事。
“老方执法队员最初看到中方执法队员每天清晨6时30分出操,饭前要集合、晚上要点名讲评的‘一日生活制度’,难以理解。”周骏告诉记者,中老执法队员刚居住在一起不久,便开始了纪律作风、战斗力的“比拼”。
起初,老方指挥长认为中方执法队员“一日生活制度”过于严苛,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可我方执法队员却一如既往地坚持,这让老方指挥长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最后开始主动邀请我方警务教官教授老方教官如何训练队伍。
受中方执法队员的良好影响,老方指挥长也开始要求老方执法队员出操,有的时候甚至比中方执法队员出操时间更早。老方执法队员学会中方执法队员的“一日生活制度”后,队伍有了新面貌。
中方执法队员主动顺应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发展的需要,创新与老挝执法队员共同开展学习交流,以及船艇操纵、警务实战、语言学习、农副业生产等,获得老方执法队员的高度认可。
“最开始是学习管理制度,后面老方执法队员主动要求参与其他工作。”周骏告诉记者,“驻老挝班相果联络点”位于老挝班相果村附近,村民们多种植经济作物,很少种植蔬菜,从“驻老挝班相果联络点”到达最近的蔬菜市集购买蔬菜,至少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极不方便。
为解决蔬菜供应难的问题,中方执法队员发扬优秀传统,在“驻老挝班相果联络点”开荒种植蔬菜,这一做法吸引了老方执法队员的目光。
记者在菜园子里见到玉米、洋葱、青菜、小米辣等蔬菜。
“中方执法队员人人能做菜,并且每道菜都特别香。”“驻老挝班相果联络点”老方翻译苏哈向记者描述,由于班相果村气候环境湿热,老方执法队员之前种植的蔬菜往往种植不久后便“夭折”。中方执法队员通过加装遮阴网、建起大棚等方式,硬是将各式各样的蔬菜种植成功,这让老方执法队员竖起大拇指,看着绿油油的蔬菜,艰苦的驻外生活也变得生机盎然。
老方翻译苏哈告诉记者,为解决语言交流不畅的问题,他应邀到“驻老挝班相果联络点”中方营区开展老挝语教学,中方执法队员学习很认真。后来,他主动提议让中方执法队员教授老方执法队员中文。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双方共同提高了语言沟通能力,中老执法队员之间的关系也随之愈发融洽。
情谊,加深
如果说中老执法队员的情谊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学习和交流工作中建立起来的,那双方情谊的加深,则是在中方执法队员对沿岸百姓的爱心援助中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中方执法队员对于沿岸百姓的爱心援助,让老方执法队员深受感动。
老方翻译苏哈告诉记者,中方执法队员无论走到哪,都会对沿岸百姓进行走访,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中老执法队员就曾一起探访过“驻老挝班相果联络点”附近的班相果小学,中方执法队员购买了学习用品,赠与班相果小学的孩子们,还与师生们一起开展交流活动,相互学习两国文化。
同样,让中方执法队员严鹏感动的,也是沿岸百姓对于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行动的高度认可。
“记忆最深刻的是,中老双方执法队员在‘驻老挝班相果联络点’接到老挝籍商船遇险的警情时,那刻在骨子里的为民服务情怀没有因国籍不同而产生差异。”中方执法队员严鹏告诉记者,在一次救援行动中,一艘满载白糖的老挝籍商船触礁遇险,中老双方执法队员见到蹲在船舱哭泣的船员时,表现出了极高的行动一致性,中老执法队员在大雨中合力抢救物资并帮助商船拉纤,感动了班相果村村民,最终村民和中老执法队员合力帮助遇险商船脱离险境。
记者了解到,今年上半年,仅在“驻老挝班相果联络点”,中老双方执法队员已经开展执法合作交流会12次、水陆联合查缉14次、分段巡航4次,缴获各类毒品共计22.54吨。同时联合深入班相果中小学、社区戒毒所等地开展宣传工作,进一步筑牢禁毒防线。
在班相果,“有困难求助联络点、有合作依靠联络点,有交流围绕联络点”已成为工作常态。
“驻老挝孟莫联络点”、“驻老挝班相果联络点”的“拓荒者”——云南省公安厅水上巡逻总队纪委书记李杰成告诉记者,近年来,中老执法部门探索出的“联合训练—应急救援—纠纷调解”三位一体的事故纠纷调解机制趋于完善,成为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机制的创新举措,有力保障了沿岸百姓利益和航运安全。
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机制运行12年来,四国执法部门正是以这样一种“拓荒精神”推动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机制不断创新发展,创建国际执法合作典型,更建立了同舟共济的合作友谊。
“渡尽劫波兄弟在”。四方执法队员的情谊均是从零开始,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学习和交流中,一次又一次的磨砺和锻炼中结出了四国友好合作的累累硕果,从此“同饮一江水,亲如一家人”。
情谊,交融
四国联合巡逻执法行动常与危险相伴,而运行7年之久的四国文体交流机制则让执法队员们迎来了“轻松一刻”,在汗水和笑声中,文化交流、互学互鉴、相亲相爱大放异彩,水乳交融,情谊深厚。
第133次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行动期间,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2023年三季度文体交流活动(后简称“四国文体交流活动”)如期于泰国清莱府清盛县举行,四国执法部门共派出100余名执法队员参加此次文体交流活动。
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机制启动以来,四国积极探索建立了文化交流、互联互通、参观见学、友好共建等多元化合作交流机制。其中,由四国执法部门按季度轮流举办的文体交流机制已运行7年之久,成为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机制拓展创新的重要内容之一。
泰国第五警区预防打击湄公河违法犯罪指挥中心警中校蒙迪在“四国文体交流活动”中指出,因新冠肺炎疫情一度中断的“四国文体交流活动”,今年再次恢复,希望四方执法队员组成的四方运动代表团能在文体交流活动中赓续友谊、提升身体素质,持续为湄公河流域安全稳定做出贡献。
记者了解到,此次“四国文体交流活动”除足球、羽毛球、拔河等传统项目外,还增加了老缅泰三国传统运动项目——藤球。
中方参赛队员徐瑞告诉记者,为了持续加强中老缅泰四方执法队员友谊,自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机制运行以来,四国执法部门共同探索了丰富多彩的文体交流活动,中方执法队员除了主动学习老缅泰三国的语言,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也将主动学习老缅泰三国风俗文化知识、三国传统运动项目纳入工作日常。
中方执法队员杨涪程表示,每一次开展“四国文体交流活动”都是中老缅泰四方执法队员共叙友谊的良好机会,除了组织文体活动,还开展参观见学、文艺汇演等交流活动。在四国的重要节庆期间,中老缅泰四方执法队员还经常组织联欢晚会,四方执法队员互唱他国歌曲已成常态。
老方执法队员钟爱中方革命歌曲《团结就是力量》等,每每听到老方执法队员唱响中方革命歌曲,中方执法队员就会唱起老方革命歌曲《多荡》(音译)回应。在悠扬的歌声中,中老执法队员“国际战友”般的深厚情谊愈发深厚。
如今,四国执法部门政治互信不断增强,实战能力不断提升。
情谊,丰收
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行动不仅收获了“澜湄情谊”,而且让沿岸百姓在安全稳定的流域环境中收获富足的生活。这是一次情谊相通带来的“丰收”,收获了“大河向善、转危为安”结出的硕果。
“我们完全同意持续打击流域内电信网络诈骗等各类跨境违法犯罪”,“我们完全同意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方案”……在第133次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行动期间,中老缅泰四国执法部门召开指挥官联席会,四方纷纷坚定表态,一致同意持续深化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机制。
在第133次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行动期间,记者发现,进出中国关累、老挝孟莫、缅甸万崩、泰国清盛的船舶数量较往年有了大幅增长。清盛港务局官员披猜表示,联合巡逻执法保障了湄公河上安全的运输环境。目前,该河段往来商船已经达到600多艘,包括不少载重量超过400吨的货船。清盛新港内,一艘老挝商船正在装货。船主颂猜表示,湄公河安全形势稳定后,河上船舶运输量显著增加,现在经常可以看到载重500吨的大型货船,“船主愿意使用更大的船,显示出对湄公河流域治安的信心”。
泰国清盛港经理纳塔蓬告诉记者,2022年清盛港进口货物额约6亿泰铢(1元人民币约合5泰铢),其中86%的货物来自中国。出口货物额约71亿泰铢,直接出口到中国的占17%,还有大量货物经老挝、缅甸等国转运至中国。
随着湄公河流域治安越来越好,“金三角”地区附近的老挝波乔省迅速发展起来,坐落其中的“金三角”经济特区建设规模不断扩大,目前已开发面积10平方公里,吸引投资20亿美元。此外,波乔国际机场建设基本完成,年底即将开通运营。在特区码头,往来停靠的货船、进出的运输卡车繁忙而又有序地工作,从国外进口的建材、百货商品等各种物资经由码头运输到老挝各地。
“正因为湄公河航道治安环境的持续优化,使得各国物资有了良好的流通环境,流域百姓的生活也在一天一天变得更好。”泰国清盛港经理纳塔蓬说。
“湄公河沿岸有很多村庄,不少村民以湄公河货运或打鱼为生。四方同舟共济,在警务合作、打击犯罪、能力建设等执法合作中取得丰硕成果。联合巡逻执法行动已成为守护这条‘黄金水道’稳定平安的有效举措,也成为不同国家开展执法安全合作的成功典范。”老挝国防部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宋蓬·米达蓬表示,12年来,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机制的持续运行,不仅让“大河向善、转危为安”,更是让中老缅泰四方执法队员之间的深厚情谊传为佳话,“澜湄情谊”随碧波流远,温暖民心。
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编队中方指挥长袁亚平表示,流淌在湄公河航道上的“澜湄情谊”,情比金坚,是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机制得以长效运行的“源头活水”,是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机制国际执法安全合作成功典范的“精神基石”。
情谊,敬礼
“看,老方指挥长敬礼时,右手手指微微分开且十分用力直指眉心,眼神坚定;而中方指挥长敬礼时,庄重自然,但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中方执法队员严鹏告诉记者。
一次次的启航,代表着一次次的离别,返航如是。
当天上午7时10分,在中方执法艇53107艇二层甲板上,枪帆组民警早已穿戴好装具,庄严站坡、整装待发。前来送别的“驻老挝孟莫联络点”中老双方指挥长及执法队员整装肃立。
声声汽笛中,“驻老挝孟莫联络点”中老双方执法队员礼送执法编队返航,那一刻,记者观察到,中方执法艇53107艇战坡队员行持枪礼,信号员吹响水手哨进行“回礼”。
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机制运行12年来,这样的仪式在每一次船艇离靠泊前都会进行,整个仪式庄严而有力。
“这是一种默契、更是一种纪律”。中方执法队员严鹏告诉记者,四方执法队员虽然语言不通、风俗习惯不一样,但都视“敬礼”为最高礼仪。
“看,老方指挥长敬礼时,右手手指微微分开且十分用力直指眉心,眼神坚定;而中方指挥长敬礼时,庄重自然,但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在严鹏的讲解下,记者再次观察这一简单且肃穆的仪式,突然发现,“驻老挝孟莫联络点”中老双方指挥长在送别执法编队时的神情并不一致。
中方执法队员严鹏告诉记者,中老双方执法队员有着共同的信仰,更有着命运与共的深厚情谊,大家在“驻老挝孟莫联络点”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互相学习、互相尊重。
“中方‘驻老挝孟莫联络点’执法队员不定期轮换一次,每一批参加驻外工作的执法队员都将远离国土”。中方执法队员严鹏告诉记者,每一次执法编队到来时,参加驻外工作的执法队员才能与中方执法编队的执法队员有一次短暂的相聚,缓解一下“乡愁”。
不仅简单的送别仪式饱含“情谊”,执法编队缓缓驶出码头的航速也饱含“情谊”。
在中方53107艇的带领下,执法编队迅速在江面完成帅气的180度调头,汽笛再次响彻老挝“金三角”水域。
记者观察到,执法编队返航时,航速并不会突然加快,而是缓缓穿过江面、路过沿岸的佛寺、经过曾发生“10·5”案件的孟喜岛水域……当江面上的民船开始“醒来”,码头的人群开始忙碌起来,执法编队才加快航速,驶向深山峡谷之中。
每一次奔赴,执法编队需行驶600多公里航程。
12年来,中老缅泰湄公河联合巡逻执法行动不仅守护了江河安宁,而且串联起了中老缅泰四方情谊。而四方执法队员与家人聚少离多,其中有着多少艰辛,无法言说。
未来,中方执法部门将持续携手老缅泰有关执法部门,共同推动澜湄流域执法安全合作机制行稳致远,让中老缅泰四国执法部门深厚的“澜湄情谊”誉满湄公河流域,持续为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时代命题做出新的贡献。
首席记者 郑恒 (云南省公安厅水上巡逻总队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