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江县城沿东岸顺江而下,约二十公里处有一个地方叫南巴冲口,这里通往元江县洼垤乡的山梁古道上有一座百年前用石块建造的高约3.5米可供行人歇息的石房子。
半个世纪前,从元江至洼垤,从洼垤至元江,南巴冲河石桥是必经之路。那时,来来往往的行人,从元江县城步行或者乘船都会到石房子歇一歇,然而再顺山梁上的古道上行至洼垤。那时,洼垤人所需的物资都会先从元江县城用船运到石房子,再从石房子人背马驮运送到洼垤。那时,附近的村民还会挑水来把石房子里的水缸灌满,方便行人饮用。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修建了这座石房子呢?
古代传说
在洼垤乡,记者多次听闻南巴冲石房子的传说,但因为现在从县城到洼垤的公路不再从石房子旁边通过,每次路过南巴冲都没有看到山梁子上哪里有一幢石房子。记者心想,再大的房子,在大山里小似蚁虫,细如芥子,加上植被茂密,不经村里人指点,怎么也寻不着,更何况只有十余平方米的房子。
在洼垤,记者问过四五位七八十岁的老人,他们说:“石房子就在南巴冲河边的山梁子上,在路边,不是很远。”其中,八十余岁的徐定成老人对记者说:“年轻的时候,每次从元江县城回来,都要在石房里小憩一会儿。特别是到了晚上,如果没有煤油灯,一个人还不敢睡。一是山风特大,加上滚滚而去的江水声,似鬼哭狼嚎般吓人;二是灯光一灭,墙上的一块块石头仿佛变成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怪兽向你扑来,你会不自觉地一惊而起,再也睡不着觉……”一个人置身于黑夜里的江边山上,是会产生幻觉的。
七十余岁的黄阿官则说:“那个年代那个地方,想起来太苦了。那时不通公路,所有物资都要从元江县城用船运来,然后搬到石房子,第二天再通过人背马驮运到洼垤。”他妻子坐在他旁边,接着说:“那时,我们不知背过多少盐和米。我还大阿官一岁,我背的比他还多。直到20世纪70年代后期,修通了公路,才不用到那里去背东西。”
听了几位老人的讲述,记者心里一片茫然。房子的屋顶,是用什么材料建造的?是用横木还是直接用石头?用石头又怎么建成屋顶?没人说清石屋是什么时候建的,大家都说是古时候。黄阿官在地板上用食指画出石房的大概地理位置。他嘴上急切地说着,食指不停地画着,因为是画在水泥地板上,画过之后一点痕迹也没有,记者只能在脑子里跟着他的手指“画”出一幅有些模糊的地形图。
古屋沧桑
今年盛夏,记者前往南巴冲,看到沿路一树树的攀枝花怒放似火,情不自禁地哼起《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到了要转进南巴冲的梁子,果然见南巴冲河对岸的山梁上、稀疏的树林中有一幢褐红色的石头房子。下车顺土路走过清浅的南巴冲河,到山梁下,前面是一个空旷的采砂场。采砂场旁边果然有一条盘山而上的古道。虽说是古道,但已经不成道路了,路面被雨水冲刷得不成样子,往上行的山坡没有树荫,爬上一段,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可见以前村民生活的艰辛不易。
上行百米,地势平坦,草木中一幢石房突兀出现。石房左边一间的屋顶已经倒塌,过去大概是用作厨房或马房吧。中间的房间比左边的宽出四五倍。奇特的是中间房间有道拱形的大门,墙厚一米有余。进到屋里,抬头一看,更为奇特的是屋顶是用大青砖翻成彩虹一样的拱顶,左右两边墙上各开一个水桶粗的透光洞口。记者一下子明白左边的房间为什么会倒了,因为拱顶塌了。寻找建房的碑记,没有找到,或许古人行善举,根本不想立碑扬名。
顺着石墙转了一圈,记者爬上倒塌的石墙,再从石墙爬上四五米高的石房屋顶。屋顶是平的,长满了二尺高的野草,四周屋檐铺有大青砖,右边的屋角边上留有一个长方形小洞,是用来漏雨水的。站在屋顶上,可以看到清澈的南巴冲河像条小尾巴一样与壮阔的元江交汇,再向东南平静地流去。
古道热肠
查阅史料可知,古道石屋建于清朝末年,是洼垤大瓦房村的善人董建熏出资建造的。
一百多年前,自洼垤往返元江县城,途经南巴冲江边只有一小条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人马过往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跌滚到江里,要是带着东西更不方便,所以无人走旱路,大多数人先走古道,再坐船走水路。可是,走水路因船夫家住在数里之外,不经常守候在此。到了江边有时遇不到划船的人,或者到此晚了,就得在山上露宿,冷天又冷,热天蚊虫又多,有时遇上打雷下雨,回家后往往要生病,不仅医病要花钱,有时性命都难保……
为了帮助过往行人,董建熏变卖自己的部分产业,慷慨捐资,请人在这里建造石房子,无偿提供住宿,为行人解除后顾之忧,不再受幕天席地之苦。据董氏后人董玉奎撰文回忆,董建熏幼年吃斋修行,积善不辍。在史料中,记者再也查不到董建熏的其他善举,想知道关于他更多的故事,还得前往洼垤大瓦房,听村里老人说古道今。
如今,虽然董建熏已去世多年,古道早已没有人马往来,石房子早已闲置山野,冷冷清清极少有人来此探访,但董建熏的名字却永远刻在元江大地上。至今没有人为他留下只言片语的传记,但是古道石房,即是他古道热肠的最好传记。(玉溪市融媒体中心记者 饶平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