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春节前夕，习近平总书记考察云南时指出：“云南有光荣的革命传统，有许多感人肺腑的动人故事。比如，聂耳和国歌的故事……”玉溪是聂耳的故乡，市委、市政府历来重视“聂耳”这一文化名片的特殊分量，对打造聂耳文化品牌常抓不懈。多年来，我市的有识之士也一直在追寻聂耳的足迹，研究聂耳的生平，传播聂耳的艺术与思想，出版了一大批音乐、文学、学术的专著。“聂耳和国歌的故事”便散落在这些卷帙浩繁的著作中，我们将把这些故事整理出来以飨读者，并继续在民间、在史志中挖掘新的故事。讲好“聂耳和国歌的故事”，不仅是在讲述玉溪人的故事，更是在讲述中国人的故事，讲述中国人敢于担当、奋勇向前、不屈不挠的爱国主义精神。

1911年农历九月初九这天，昆明甬道街和往常一样，熙熙攘攘。到了晚上8点钟，不知什么原因，街道上的人突然比平时大大减少，显得冷冷清清。有的人过路时神色紧张，加快了脚步。人们都担惊受怕，不知昆明又要闹出什么大的乱子来。

辛亥革命后的昆明街道（资料图）

起义

这天下晚，有人来请成春堂的大夫、聂耳的父亲聂鸿仪出诊，直到天黑了好一阵，家人还不见他归来。成春堂位于甬道街七十二号，离云贵总督衙门不远，聂耳的母亲彭寂宽听到外面东一声、西一声地响起了枪声后，内心万分焦急。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从楼上下来，轻轻地把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只见黑暗中有些人影很急促地跑动。为了看得更清楚点，她又把门开大一点。只听见“啪”的一声，一颗子弹就从门缝中飞进家来。真是好危险啊！她赶快把门闩起来，叫不满三岁的儿子聂叙伦和他的二姐、二哥都躲到药柜后面去。等再回到楼上时，她又从窗口看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枪炮声惊天动地，连小药铺的房子都震得有点摇晃。

听到枪响之前，彭寂宽和三个儿女都坐在一起，正围着针线篮子，把从亲友家要来的一些五颜六色的碎布，拼成一件“八宝衣”，准备给即将出世的孩子穿。按当地民间习俗，据说只要穿上这种“八宝衣”，孩子就会逢凶化吉，快长快大。枪炮声响过一阵之后，突然哑了。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聂鸿仪终于回来了。一家人围在一起，真是又惊又喜。进了家门，聂鸿仪就说：“好险啊！我担心你们，就设法穿过背街背巷避着枪林弹雨跑回家来了。刚才在路上，我还遇着一群清兵，打着白纸糊的灯笼，后面跟着两乘轿子朝城外快跑哩！”彭寂宽说：“你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家子人怎么得了！还有，我快到临产期了。”全家人正在议论中，枪炮声再次响起，一直到了东方发白天快亮时才完全停下来。九月初十早晨，街道上开始有了来往的行人，还不时见到一些人抬着伤兵从门口经过。左邻右舍也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议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来是一些爱国人士，在辛亥革命的影响之下，举行武装起义，向清朝政府的云南统治者发起攻击，经过一夜的战斗已经占领了整座昆明城。

重九起义胜利不久，昆明人高高兴兴地迎来了推翻帝制后的头一次春节。有点经济能力的人家，自然忙着办些年货，喜迎亲友，大闹花灯。

降生

对于聂鸿仪来讲，当年的春节应该算是“双喜临门”了。除了过年外，自己的小宝宝也快出世了，但在他的心里，却总是高兴不起来，到年底房租该交，旧债该还，年货多多少少也总得办上点，还有几个儿女，也该为他们每人缝套新衣。可是聂家平时的收入，只能糊口，“年关”一到，就得典当衣帽。

聂耳出生地成春堂（资料图）

辛亥年农历腊月二十八（公历1912年2月15日），彭寂宽和平时一样照常忙碌着做家务和配药。一直到了晚上9点多，她实在支持不住了，才离开了药柜上楼休息。聂鸿仪听到她说肚子已经发痛，就去邻居家请来一位老年妇女，为妻子接生。没有多长时间，一阵“哇哇”的婴儿啼哭声便从楼上传了下来。多高的嗓门呀！聂耳用他洪亮的声音，向这个中医家庭报告了他的降临。

可爱的小宝宝生下来后，给全家都带来了一阵欢乐。但想到这个七口之家如何生活，又不能不产生忧虑，聂鸿仪从床上把娃娃抱起来，很仔细地观看着儿子的小面孔，自言自语地说：“你不早不迟，偏偏在这个乱哄哄的世道里，降生来我们这个穷苦人家。好的东西吃不上，好的衣服也穿不上，连今后的日子如何过下去都不晓得，真是委屈你了！”彭寂宽听后，对丈夫说：“你在讲些哪样？我们不管咋个苦，咋个累，只要把儿女抚养长大成人，他们就会维持家庭，赡养老人的。丧气话就莫说了，你还是给娃娃起个名字吧！”聂鸿仪没有再说什么，考虑了一下后说：“我想就起个‘嘉祥’，你看咯要得？”

“‘嘉祥’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大吉大利，吉祥如意，长命百岁的意思。”聂鸿仪回答。彭寂宽点了两下头，表示同意。从此，聂耳就有了一个乳名。“嘉祥”这个名字，寄托了父母亲对这个新生儿的祝福与希望。

生日

每年到了农历腊月二十八，聂耳的生日，他母亲都要煮一个红鸡蛋给他吃。因此，聂耳自己和家中的人都很清楚地记得这个日子。聂耳长大以后，在他写的日记中，提到自己的生日时，都是写辛亥年农历腊月二十八。1930年10月19日，他18岁写自己的年谱时把农历换算成公历，记为1912年2月14日。据查对荣孟源先生编的《中国近代史历表》，辛亥年腊月二十八，应为公历1912年2月15日，而不是2月14日。以前编印出版的《历史年代表》有误差，所以聂耳查阅时，就照抄成“2月14日”。由于有的同志不知道上述历史情况，就认为中国音乐家协会把聂耳的生日定为“2月15日”有误，其实，是完全正确的。

1917年聂耳（左一）与母亲、两个哥哥、二姐夫妇合影。（资料图）

一个人要出生在什么样的历史时代、什么样的家庭环境，自己不可能选择。他只能在出生时所处的那个特殊时代、特殊地方、特殊家庭中成长。

乱哄哄的大世道，很贫穷的小家庭，这就是聂耳生长的天地。正是这个特殊天地，锻造了特殊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