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艳红

伟大的人民音乐家聂耳是一个具有强烈家国情怀、人民立场、感情丰富、爱憎分明的人。在他的音乐作品中，蕴藏着对故乡、亲人、老师、友人的真挚、热烈而执着的情感。在那个时代，与各类知名人士的交往，对他的音乐创作产生了深刻而重要的影响，其中包括易门籍历史人物王旦东、王浩兰、吴琼英，他们与他结下的深厚情谊，见证了他短暂而光辉的一生。

共同筹建北平乐联

聂耳的三哥聂叙伦在《怀念四弟聂耳》一文中不止一次提到小时候的聂耳：“他对云南的花灯、滇戏、洞经调，以及民间流行的一些歌曲小调都很感兴趣。”民间滇剧、花灯演唱深深地吸引着聂耳。聂耳上小学以后，虽然生活在昆明，但是当时省城的滇剧花灯演唱活动十分活跃，对他音乐才能的全面发展起到了耳濡目染的作用。王旦东是易门县小街乡甲浦大村人，云南“抗战花灯”的开创者，集戏剧创作、编导于一身，一生创作了20多部革命花灯剧及近百首花灯音乐，是一个和聂耳一样思想进步、性情活跃、多才多艺的人民艺术家。中国艺术研究院原副院长薛若琳曾为其题词：“王旦东先生对云南花灯的革新和发展贡献卓著，功垂千古。”

1923年，王旦东考入昆明联合中学。1926年，又以优异成绩考入云南省立第一中学高级班文科。1926年至1927年，王旦东与易门旅省学生会主席、同乡刘惠之等人，以旅省学生会的名义，回乡办寒假义务学校，宣传爱国、科学、民主、自由思想，反抗封建礼教，并亲自谱写寒假义务学校校歌，积极参与革命运动，为滇中第一个党支部——中共易门县党支部的成立提供了文化土壤、思想动员和组织准备，推进了易门乃至滇中地区的民主革命运动。1927年，王旦东与刘惠之离昆抵沪，后来王旦东考入上海国立劳动大学读书。1931年，王旦东从上海到北平与留日归来的刘惠之相聚，经刘惠之介绍加入北平反日大同盟及所属的北平世界语者同盟，任教于北平美术学院，其间，有幸得到王悦之、齐白石、李苦禅等名师、大家的帮助和指导。后来，王旦东参与筹建左联领导下的音乐工作者抗日群众组织北平左翼音乐家联盟（简称“北平乐联”），参加了“中国左翼戏剧家联盟北平分盟”（简称“北平剧联”），进行爱国宣传活动。“一·二八”事变爆发后，聂耳于1932年秋从战乱的上海辗转到了北平。

聂耳为了尽快走出经济上的窘境，曾去找在北平美术学院任教的同乡、来自易门县的王旦东。王旦东已经从别人那里对聂耳有所了解，竭力向学校推荐，院长同意他试讲一下。学生们被他热情真诚、纯熟的演奏技巧和琴弦上流淌出的动人旋律所感染、折服，一致要求他来教小提琴。但是这个院长是投靠国民党的死硬分子，怀疑他“有色彩”，不肯接收，这对聂耳是一次打击。聂耳到北平后，一方面躲避国民党云南特务在云南会馆的耳目，另一方面又暗中与左翼文化工作者频繁接触。一次次打击、一个个困难并没有让他消沉，反而使他坚强、执着的品格更加闪亮，并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火热的斗争中。

经王旦东介绍，聂耳在北平参加的左翼文化活动主要是筹建北平乐联。开筹备会、草拟组织大纲、成立大会的准备，这些工作主要都交由聂耳主持。1932年10月下旬，经过极为严密的组织、筹备后，北平乐联宣告正式成立。王旦东主持成立大会并作了北平乐联筹备工作报告。这段时间里，二人朝夕相处，参加了不少演出和宣传活动，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与云南女同乡是“同行”

出生于易门县六街坭吉村的王旦东的族妹王浩兰也曾追随着王旦东、刘惠之的足迹在上海、北京学习和工作。1926年，王浩兰与旅省学生一起回乡举办寒假义务学校。1928年冬，她东渡日本留学，进入日语补习学校。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中国留日学生在东京集会，号召全体中国留日学生回国，王浩兰回国后进入北京大学女子文理学院学习。1934年4月，参加国家选送留法学生考试，被著名国际钢琴专家嘉芷评予满分，名列第一。王浩兰在北京大学学习期间，遇到聂耳并共同学习、切磋音乐艺术，经王旦东介绍她先后加入北平乐联和北平大学女子文理学院读书会，开展反对国民党卖国投降、唤醒民众抵抗日本侵略的斗争。

据王浩兰的儿子王新民在《辛勤的园丁——王浩兰》一文中回忆：“王浩兰第一次与聂相识是在一九三二年暑假，浩兰到上海看望五妹王美兰，遇见了他。他们就民歌、民谣整理及创作交换了意见。同年八月份，聂耳从上海来到北平，住在云南旅平同乡会九号房间，王浩兰到会馆八号看望同父异母的弟弟王人龙时，正好与他碰面。此时，他正练习小提琴，与王浩兰是‘同行’。”

据回忆录所述，聂耳狭小宿舍内的床上摆满了乐谱和琴盒，床前用几张木床堆起来当谱架，墙角丢着换下来的衣物。见到了老乡，他便滔滔不绝地问起了有关小提琴的问题，诸如学习什么课程、拉什么本子、先生怎么样、在中国学习与在日本学习有什么不同等。通过交谈，王浩兰进一步了解了聂耳孜孜不倦的学习热情和强烈的求知欲望。聂耳从年轻时，就酷爱音乐，会拉二胡、吹笛子、弹三弦，小提琴也拉得不错，为了进一步提高技法，经王浩兰介绍，聂耳认识了俄国人托诺夫，并师从他系统地学习小提琴。这时期，他除了学习西洋乐器外，还热心收集各地民歌、民谣和地方戏曲。他特别喜欢云南花灯和云南民歌，经常哼唱《玉娥郎》《放羊调》等，王浩兰也经常把她知道的民歌、花灯及洞经音乐哼给他听。经过他的收集、整理和消化吸收，改编成不少动听的曲调。他的《翠湖春晓》就是在洞经调《宏仁桂》的基础上改编和创作的，另一首电影插曲《山国情侣》也是在云南花灯调《玉娥郎》的基础上改写而成的。